下播后，周绪切到后台看了眼。

个、十、百、千、万……

“骆衍。”周绪呆滞片刻：“我们这次真的……要发财了。”

骆衍靠着沙发，低头翻看礼物贡献榜。

前几有许多眼熟的ID，经常活跃在微博评论区，以前也送过很多礼物。

周绪没听到骆衍声音，转过头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骆衍看完最后几个ID，又去翻了直播间录像确定L真的没有来，收起手机：“没有，一会儿截个屏去微博弄抽奖，回馈粉丝。”

“可以。”周绪也正想说：“她们刷了很多钱确实要感谢，奖品放现金还是？”

“现金。”骆衍言简意赅：“你看着放。”

周绪点头：“好。”

周绪走后，房间只剩骆衍。他倒在沙发上走了会儿神，起身收拾厨房。

洗完餐具将近十一点半，骆衍扫了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没有消息。

骆衍打开手机切到小号，忍了忍还是点进聊天框。

【你好，在吗？】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骆衍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瞥见手机屏幕上横着新消息。

他立马拿起来看。

【有事么？】

【现在忙吗？】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不忙还是，忙但有点空闲时间？

骆衍思考几秒

【转账】

【你上次钱忘了收。】

【你对每个粉丝都这样？】

【……什么样。】

【打赏的钱全数退回。】

【……不是。】

不知怎么的，虽然句句有回应，但感觉蔺祁之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正常打赏不会退回，好友位的事我没说清楚导致你刷了钱，应该退给你。】

蔺祁之看到这条消息，笑了笑。

一旁的蔺母抬眼：“怎么了？”

蔺祁之垂下视线：“没什么。”

同桌太可爱。

【我们加了好友，某种意义上交易已经完成，为什么要退？】

半晌，骆衍憋出一句。

【嗯。】

【晚安。】

【谢谢。】

什么都没打探到，骆衍深吸一口气，切回大号。

或许蔺祁之今晚太忙了，下播后才空闲下来。

骆衍一边这么想，一边垂下眼反复点进蔺祁之头像。

蔺祁之只是给他刷了礼物，没有理由要求对方每次都来。

蔺祁之有自己的生活，而他可能连边角料都算不上。

骆衍搓了搓脸，盯着蔺祁之头像又看了一会儿。

他没注意重复点了两下，聊天框忽然蹦出一行字

【你拍了拍蔺祁之】

“……”

骆衍差点抱着手机跳楼。

【蔺祁之拍了拍你】

【还没睡？】

骆衍短暂闭了闭眼，跪在沙发上回【还没有。】

【想看猫？】

【……不。】

【那就是想看我？】

骆衍愣愣看着手机，指尖都有些抖。

【我不小心点到，抱歉。】

【嗯，没事。】

骆衍彻底松口气，他跪在沙发上思考几秒，还是没忍住问【今晚很忙吗？】

【不算，一些私事，已经处理好了。】

骆衍郁闷的心情好了一些。

【那就好。】

【你早点休息。】

【骆衍。】

【…我在。】

【周绪是你的好朋友，我呢？】

问题来得措不及防，骆衍呆了片刻，选了中规中矩的答案【也是朋友。】

【只是朋友么？】

【Q-Q】

骆衍眉心一跳，硬着头皮说【好朋友.】

【嗯，QVQ】

【那周绪也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也告诉我么？】

【好。】

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骆衍摸过手机再次点开聊天框。

他脑子还有糊，蔺祁之说的每句话，他都想答应。

以至于现在三人的关系变得奇怪。

蔺祁之照例发了【晚安。】

他回【早点休息。】

再没后续。

骆衍盯着好字看了半天，终于有了动作。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打算闷死自己。

好什么好。

有什么可以说好的。

他和周绪密谋的事能给蔺祁之听吗。

不能！！！

翌日上午大课间，教室里大部分人围在一起讨论运动会开幕式方阵问题。

“听说隔壁班统一订了服装。”班长情报局似的。

“不止，还有的班准备了节目，男生反串跳舞。”

体委嘶了一声：“哪个班，这么重口味？”

“五班。”

文艺委员小声问：“那我们班呢，要不要准备什么？”

班长摸着下巴：“我去问问班主任，看她怎么说。”

众人散去，离上课还有一会儿，班长赶着去了办公室，和班主任商量。

班主任三十多岁，和学生代沟不算大，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你们自己看着办，如果有道具服装要买，报给我，我处理。”

班长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点点头：“好。”

回班途中，他想起之前有店铺为了招揽客人让人穿着玩偶服站在门口，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他同学也同意，问题是谁来穿。

这几天气温已经降下来，走方阵的时候是早上应该不会太热。

很多人举手表示自己感兴趣想试一试，班长决定在班上搞个投票，公平选举。

最后是平时比较活泼的男生选上了。

他在教室里鬼哭狼嚎一阵后回到座位。

骆衍下课就倒在座位上睡觉，投票是蔺祁之帮忙写的。

他被这动静吵醒，抬起头揉揉眼睛，显然没睡醒：“怎么回事？”

“没事。”蔺祁之抬手拍了拍他脑袋：“你继续睡。”

“……哦。”骆衍刚倒下去没几秒，猛地坐直了身体。

“做噩梦了？”蔺祁之随口问。

骆衍眨眨眼，缓慢地蹭了下被蔺祁之拍过的地方：“没……”

周四上午没有早读，学生们吃完早饭就听到广播筒里传出教导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各班注意，现在排好队依次到操场集合，注意纪律和次序，不说话不掉队不磨蹭。”

播报声中，学生们跟着班级下楼。

因为运动会的缘故，每个人或多或少多了些活力，不像平时死气沉沉。

“我们没报项目，方阵结束后一起去休息处吃零食好不好？我昨天买了很多。”

“可以啊，我也买了。”

“叫上瑶瑶？”

“她有事，要去给人加油。”

女生有些懵：“谁啊？”

“就是那个……”

喊加油。

骆衍捕捉到这个词。

他偏过头，问周绪：“我要不要也去喊加油？”

周绪正在啃没吃完的包子，闻言顿了一下：“你愿意去？”

周绪想象不出那场面。

“你要愿意当然可以去。”

骆衍单手插兜：“算了。”

周绪耸耸肩，这才符合他对骆衍的认知。

按照以往惯例，前一个小时属于校领导。

从校史讲到去年期末成绩，语速很慢。

太阳慢慢升起，很快笼罩整个操场。

下面渐渐多出了些细小的说话声。

“不是吧，毕业生升本率也要说。”

“服了，我们到底是开运动会还是在做毕业生成绩汇报？”

“我的激情已经没了。”

“我也，萎了。”

“最后一项，有请校长为运动会开幕式致辞。”

掌声过后，校长捧着张纸，清清嗓子说：“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清楚我们学校……”

十五分钟过后，校长终于结束讲话。

主持人接过话筒：“现在，请各个班级做调整，十分钟后我们在田径场见。”

队伍瞬间松散，伸懒腰捶腿。

个别班级纷纷回到教室换衣服。

周绪看了眼太阳：“不行我好渴，我回教室拿水你喝不喝？”

骆衍晒得整个人有些懒：“喝。”

周绪飞速跑上楼，教室门口围了好几个班委。

他凑上前，只见有位男生趴在桌面上：“怎么回事？”

班长焦急道：“吃坏肚子了，估计要去医院。”

“我送他去，找个人补上队伍空缺，随便帮我和老师说一下。”

“行，你们小心点。”

体委默默出声：“那玩偶服谁穿？”

这套玩偶服是租的，保险起见，班长特地按照男生身高选的服装，为了更合身。

“身高175到180之间都能穿，随便找个人先替上。”班长说。

意外来得突然，众人都有些慌。

周绪眼珠一转：“有个人行。”

“谁？”

“骆衍。”

“？”

你说谁？

“所以。”骆衍面无表情看着周绪艰难抱着的东西：“你叫我上来为这事？”

他接过玩偶服，听见周绪深吸一口气：“这是绝妙的机会。”

骆衍：“绝妙在哪里？”

周绪询问：“你想不想和蔺祁之合照？”

骆衍动作一顿，半晌后才说：“……想。”

不是想，是非常想。

套上玩偶服，蔺祁之不会知道里面的人是骆衍，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蔺祁之合照。

周绪眼神期待：“赶快穿上啊，方阵要开始了。”

外面放起走方阵用的音乐。

此时一班大部分人还没发现骆衍不见了，只察觉到玩偶熊站在队尾。

结束后，领导又讲了几句，团体赛开始。

第一项——4×400跨栏。

骆衍穿着服装，眯着眼睛看见蔺祁之站在一处树荫下，正偏头和人说话。

他准备悄咪咪摸过去，刚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同学！”

骆衍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

两位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举着相机问：“你好，可以合张影吗？你穿的小熊真的太可爱了。”

骆衍沉默片刻，闷闷地说：“可以。”

女生眉笑眼开：“谢谢”

骆衍站得笔直，仿佛一个机器人。

女生和他并排：“我们一起比个耶吧。”

“……”骆衍不太适应和女生靠这么近。

他僵硬地抬起胳膊，因为手上布料太多，竖起的两根手指有些看不太清。

女生轮流拍完照，骆衍刚要走，就见周围围了一圈人。

“……”

合完照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了，4×400跨栏进行到第三轮。

骆衍回头去看树荫，蔺祁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刻离他只有几米远。

他攥紧手指，抬脚走过去。

有两位男生你追我赶，跑在前面的男生边跑边回头嘲笑。

“我不计较了，你别这样跑，小心撞到人——”声音戛然而止。

男生“唉”了一声，直直和骆衍撞上。

骆衍身上的玩偶服有些重量，根本分不出力气来稳住重心。

他踉跄几步，彻底失去平稳往前倒，撞到蔺祁之身上。

蔺祁之抬手环住他腰，稳稳接住人。

骆衍头上的小熊头却掉了。

因为被捂得太久，男生额发有些湿，鼻尖上覆着薄薄的一层汗。

表情有一瞬的茫然。

骆衍下意识抱住头，后知后觉错了关注点，立马站直。

男生不是故意的，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连声说：“对不起。”

骆衍被蔺祁之护着，没受伤，他木着脸说：“没事。”

俩男生很快离开了。

蔺祁之的目光始终放在骆衍身上。

气氛有些沉默。

察觉到视线，骆衍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没事吧？”

“要不要合照？”

两句话几乎是同一时刻出口。

蔺祁之挑眉，很轻地笑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