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天气逐渐冷了下来。宋铭也穿上了防寒服，实在冷的时候就朝自己手里吐不会伤人的火球，暖手也暖身子。

由于总部在北方，大雪一过路上就会积雪。苍狼小队的大家结束了出差，集体去帮忙扫雪。

南方地区虽冷但很少下雪，有不少人特意去到北方玩雪。

五海坝庙宇的屋顶是忽然补好的，全天候工作的监控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修补。似乎就是庙宇本身自己修复的，跟活的一样。

庙宇里烟气缭绕在房梁和祭台的牌位间，温度比外边要暖和不少。

冬日来跪拜的人要比别的时间多，大家都害怕再来一次严冬，用虔诚来告诉上天自己的信任和忠诚。

现在才早上七八点，人没有多少。于阿姨在门口的小摊买了最大的一根香，走进大殿跪在蒲团上，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随后她起身，将手中的香伸进燃烧着蜡烛的石灯中点燃，双手握住又拜了三下，插进香炉中。

有人的尖叫呐喊从远处而来，她回头，一辆轿车撞上了她的身体，连人带车撞进了祭台。

神仙们的牌位一哄而落，盖在于阿姨的身上，立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适逢周围DG的便衣们脑子犯困、适逢从来无病的司机突发心梗、适逢司机猝死后脚踩在油门上，适逢大殿只有于阿姨一人，这件事就发生了。

事后警方调查处理，将其定为意外事故。司机的家属良心过不去赔偿了于阿姨家属钱款，这件事也很快没了热度。

无人打扫的庙宇又自动恢复了一尘不染的样子，却是一时无人敢进去跪拜。

“于慧心，五海坝当地人，是一只海龟。丈夫是一只鳄龟，有一个女儿，之前去庙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司机是一条竹叶青，当时是准备回去庆祝儿子生日路过庙宇，结果出了意外。”

资料员将找到的信息告诉旁边的暮，暮低头看着电脑屏幕上于慧心的照片和生平，开口询问一个问题：“两个人的阴历生日是多少？”

资料员翻找了下信息，找到了目标：“于慧心十月一号，司机十二月九号。”

暮叹了口气，递给资料员一个插着芯片的转换器。

“你用这个帮我发布指令，让五海坝和银翼市的人加强警戒，谁再睡着直接开除。”

看着资料员接上转换器，登入最高指令系统发布完指令，暮转身离开。

庙宇替代了四极的位置，甚至将方位倒了过来。

南变北，西变东，逆四极只会让天界与人世之间的界限更加脆弱，更容易毁坏。但由于雷湖石柱已被破坏，西与东的方位并没有调换。

如今好得很，死掉的两个人阴历都是水行，正好是一龟一蛇，给他们凑了个玄武出来！而调换方位后五海坝的方位正好是南方，什么都对上了，天界的人已经忍不住行动了。

暮回到自己的房车，他自己偷偷通过了万龙国公的好友申请，给对方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

“你看最近的新闻了吗？那个被撞死在五海坝庙里的人。”

“知道。方位变换，他们凑了个玄武血引，怕是五海坝的庙宇已经完工了。”

“我在想怎么弄个理由让你进到组织里，这样或许方便一些。”

那边忽然没了声音，万龙国公沉思了一会才开口：“宋铭的幻视和幻听越来越严重了，我不能太过频繁地接触他。我觉得，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是这最后一个基站完工的时候，我们不能赌。”

“那你那边的人能不能帮忙看着点？对面也会让人昏睡，我很不放心。”

“行。我找个时间再过来一趟吧，别让宋铭知道。”

挂掉通话，暮习惯性看向花盆里的翠竹。

翠竹的名字叫墨竹。它的身躯长高了，叶子也越发繁茂，也许说不定哪天就能化形。

但暮并不想它这段时间化形，这些天太乱了，他担心竹子会受伤。

那场车祸过后又一段时间，新年将近，街上开始出现许多卖年货的摊子。

DG里有很多人都是不回家的，暮也允许他们在这里聚会过年。“留守儿童们”聚在一起，将组织里到处都贴上过年的装饰，每个部门都很热闹。

张山邀请苍狼小队也在组织里过年，不介意的话还可以邀请家属过来。

几人都委婉拒绝了，虽然大家很热情，但家属可能害羞不敢来，还是要回去陪着家里人的。

宋君已经可以出院了，这个年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一起过，袁之玉浩浩荡荡买了一堆东西。

家里贴上了窗花对联，阳台上挂着电子灯笼。随着电视里的跨年倒计时，年味和新年的喜悦逐渐被炒上高潮。

有个裹着宽大斗篷的人慢慢走到五海坝的庙宇前，旁边扫地的环卫工人看见他自来熟地问：“这么冷的天在外面，不回去过年吗？”

斗篷人没回话，依旧自顾自地朝前走。扫地工人见那人不理自己，也不再去问，自顾自扫地走远了。

远处的高楼上，大家跟着大屏幕上的数字一起大声倒数。与此同时，那个斗篷人也在小声的开口倒数。

“三！”

斗篷人抬手，从掌心飞出一只散发着黄色光芒的蝴蝶。

“二！”

蝴蝶飞进庙宇的祭台上，一路上洒下无数星点。星点落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它降落在祭品桌上，晃了晃翅膀。

“一！”

“新年，快乐。”

蝴蝶突然爆炸，所扬起的气浪如同一股狂风，庙宇挂着的经幡都被吹飞到空中。

斗篷人兜帽下的脸勾起嘴角，迎着风走进庙宇内。他身上的斗篷好似黏在了身上，狂风并没有吹起斗篷的任何一角。

风散去，祭台上连牌位都没有倒，依旧规规矩矩地放在那。

他的表情不悦起来，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那只蝴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一把弯刀瞬间飞到他脖子旁，在与切断脖子仅仅只差一厘米时，斗篷人眨眼消失在原地，一秒后重新出现在殿内的一根柱子旁。

弯刀飞回主人手里，万龙国公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祭台前看着斗篷人。

“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不简单，你自己想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暮的保护结界真挺好用的，这都抗住了。

万龙国公笑起来，转动了下手里的刀，活动了手腕后脚一蹬冲到了对方面前。

斗篷人抬手制造一个法阵挡在身前，与弯刀相撞瞬间碎掉。他只得向后弯腰，那把刀擦着鼻子砍过去，翻了个跟头与万龙国公拉开距离。

不等他站稳，那把弯刀又变成骨鞭，扭动着朝自己的头飞来。斗篷人看了看四周，特意往祭台那边躲。

他手里扔出风刃打偏骨鞭，让其挥打在祭台上。可骨鞭打上去依旧没有造成伤害，此刻也明白刚刚为什么没有造成效果了。

他没有再躲，伸手主动让骨鞭缠住自己的手臂。在骨刃切上皮肤前用力摆动手臂，将万龙国公扔到柱子上。

万龙国公抓着骨鞭不松手，在对方的手臂即将被惯性扯下时，自己的手臂也感到一阵撕裂痛。

他赶紧将骨鞭化作一道白光，捏在手里。

万龙国公在空中调整身体，双脚像是有引力般吸附到柱上。尽管如此，整根柱子还是震动起来，能听到那些构建庙宇的木头摩擦发出的咯吱声。

这次斗篷人先冲了过来，万龙国公跳起躲开，柱子被对方的爪子抓出一道痕迹。

看着那双白色的爪子，万龙国公皱眉，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行动。

“你以为我来，也什么准备都没做么。”

还在外面欢庆新年的人们看不见，天边飞来一片厚重的乌云，并持续下压。

乌云在庙宇上方一米的距离停下，顿了一秒后猛地砸下来。

在庙宇外暗处的暮看见此场景一急从藏身地现身，所幸庙宇还是毫发无损，但被砸进了地下形成一个深坑。

乌云牢牢盖在上方，一丝空气都不泄露进去。片刻后消散，露出一个黑白的法阵。

中间的眼睛睁开，暮瞬间感觉周围重力变大，像是有东西压着他的脊背。斗篷人踩在法阵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暮。

泥土碎块滚进庙宇里，万龙国公爬出庙宇，看见了头上的的法阵。

法阵中央的眼睛转动眼珠看着他，突然从眼珠流出大颗眼泪滴落。万龙国公连忙缩回庙宇内躲避，当初被眼泪灼烧的感觉似乎又在身体上浮现。

眼泪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流进内殿，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淹没融化在这里面。

万龙国公跳上泥土碎块，一路抓着地面凹陷导致水泥地破碎、从而形成的突起往上爬。

眼珠转动，那些眼泪朝着万龙国公的方向扔下。他灵活躲开，将手脚都兽化，奋力一跳双爪刺进眼球之中。

诡异的尖叫从眼睛里冒出，没有眼泪再流出来。

站在上方的斗篷人抬起腿狠狠踩在万龙国公的爪子上。没听到对方惨叫，他又多踩了几脚。

指骨被他踩断又恢复，血逐渐将毛染红。

暮想来帮忙，却被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神仙拿着剑险些偷袭。

四处的阴影里走出许多拿着法器的神仙，暮将鞭子变出拿在手里，环顾四周保持着警惕。

“你们疯了吗！”

暮观察他们的神态不对，试着大喊一声，众人皆无反应如同傀儡。

“我要来也肯定是带人来。你们都有大神通，我怎么敢和你们单打独斗呢。”

天道摘下兜帽，露出的却是万龙国公的脸。

只是他身上所有的色彩都像是黑白电影那般褪色，只剩黑白灰三色，看着都不像一个次元的。

那天跑走的兽皮变成了天道的躯壳，也就是他费心思制作的“躯体”。

“这副身体只是暂时使用，但目前来说足够了。”

天道抬手指向暮，周围的神仙受到命令集体向他进攻。

应接不暇的法器和攻击飞来，暮吹了个口哨，藏在直升飞机里的宋铭深呼吸用狙瞄准天道的头，扣下了扳机。

子弹被一个神仙用身体抵挡，当子弹入体的一瞬间对方的整个身体融化，消失在原地。

DG的各位专员从直升机上跳下，快速降落在地面或是高楼上，在众神仙的外围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这还是第一次和神仙打架，大家的装备和衣服都被上了祝福，只为尽最大力量保护安全。

枪声此起彼伏，特质的子弹抢占先机杀了一批神仙。剩下的迅速反应过来，张开屏障抵挡子弹。

顾头就很难顾尾，暮用鞭子缠上一个神仙的身体，用其当作棒槌挥动鞭子砸向其余人群。

曾经对付过万龙国公的索妖绳再次显现，但没了暮的支撑只是围成一口大钟，向下砸了几次没中后自行散去。

孙晨曦在身上绑好装备，朝杨寒宁比了个自认为很酷的耶，从直升机一跃而下。

他和其余鸟类专员一样变为原型，爪子里抓着法术屏蔽器，躲避飞来的进攻直冲暮所在的人堆。

他的羽毛被法术切断了好几根，尾羽残缺有些不好控制方向，索性直接收紧翅膀开始俯冲，到达位置将屏蔽器扔下去。

数个屏蔽器的波动让屏障系数破碎，狙击手们抓紧时间攻击，暮也因为这短暂的混乱得以瞬移离开，出现在旁边的楼顶上。

孙晨曦刚想和队员庆祝，旁边的老鹰专员被一根箭刺穿了心脏，直直向下坠落。

他想去抓住对方，无数的箭雨朝他们飞来，只能跟着队员先撤退。

他们第一时间回到直升机里，所有直升机张开保护结界。同时配备的火炮对着箭雨扫射，天空像是燃放烟花一般炸出无数星火。

包围神仙的专员也开始有人受伤，但暮会在第一时间为他们恢复。被射落的那只老鹰也被他操纵一股风接住，一边恢复伤口一边送回直升机上。

苍狼小队其余几人都参加了战场。周羽依旧跟着狙击小队负责狙击，她的动作冷静快速，平均一秒就能爆掉一个神仙的头。

由于人数问题，分散的每个狙击小队只能有一个人负责保护，周驰就是这个倒霉人。

期间有法器扔过来，周驰就用方块变成一根棍子，舞棍弹飞那些攻击，还会根据攻击的性质不同切换棍子的属性。

如果是法术攻击，棍子就会从两边弹出法术保护罩，弹出与收回都由周驰控制。

“老妹！哥帅不帅！”

“帅你老爹！认真点！”

杨寒宁用自己新学的招式隐藏气息和身形，化作巨蛇潜入地下，趁对方不注意时跃出地面，近距离快速咬上对方的身体使其中毒，复又潜入地底。

看着眼前一幕，天道在心里感叹着不愧是以恢复能力见长的暗之神，虽然惊诧但依旧在原地没有动。万龙国公只有一只爪子被踩着，此刻他完全是悬空的状态。

万龙国公又伸出另一只手刺进眼睛，不出意料地被天道一脚踩住。

他的耳朵变为兽耳，听着声音感觉差不多了，以被踩住的双爪为支撑点，挺腰使力将后爪向上踢。

按理说这个屏障他是出不去的，但刚刚用爪子已经试过只要将力量集中到一点，就能制造出一个缺口。

前爪稍微挪出一点空隙，让后爪也卡进缝隙里，手脚同时用力将屏障撕开了一道很大的缺口。

天道连忙跳开，只差一秒他就会被同时伸出来的尾巴砍断小腿。

万龙国公爬了出来，天道刚落地就有一把剑刺进他的腹部。

他惊怒回头，宋铭手里拿着一把看着十分古朴的长剑，上方有定身的法术，而那把剑就在刚刚将自己贯穿。

对面的万龙国公腹部也流出了血，宋铭有一瞬间的迟疑，万龙国公立刻大喊：“不要犹豫，炸掉他！”

宋铭立刻将剑又往前推了几厘米，手指很快将一个微型炸弹黏在剑柄，变为原型飞快离开了原地。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遍全身，鲜血撒在了地面。万龙国公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没有消失，就知道这个爆炸没有起到作用。

他们两人的伤口都在几秒内恢复，天道解开身上的斗篷，拿在手里变成了一把刀。

“野兽终究是野兽，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嘁，你嫌弃还用我的皮，那你岂不更是个垃圾。”

天道瞬移挥砍过来，宋铭在空中用真火形成的火弹射过来干扰。

对方迅速派了几个神仙过来攻击他，宋铭鳞片发光，以自己为引招来雷电附身，直往那些拦路的神仙撞去。

由于屏蔽器的作用，神仙们的力量再打折扣，双方一时间处于持平的状态。

DG的武器坏了就扔，许多专员被神将的流星锤打飞脑袋和身体，鲜血和血肉飞溅；特质的子弹和武器又能将飞来的法术化解，击溃神仙的魂魄。

这些神仙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他们都被天道在漫长的岁月里同化，身体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天道吸了去，不然不至于还和DG打这么久。

“你要真那么正义，怎么不看看那些被打成碎块的人呢？他们都是因为你遭罪的，你不负责吗？”

“我自有计划，我可不吃攻心这套。”

万龙国公跳起，同样锋利的后爪迅速踩下。天道躲过，地面瞬间出现两米长的爪痕。

又是一爪，天道抬刀挡住。刀被打断，天道索性扔掉了断刀，和万龙国公在原地肉搏。

就算疼痛共享万龙国公也毫不手下留情，双方的血混在一起却能很容易分辨：天道的血是黑色的。

那些神仙能力受限，越拖越久，已经开始变得劣势。

两人都变成完全兽化的状态，你抓我咬，都下了狠劲。那些神仙也拦不住宋铭了，不断被干扰天道烦不胜烦。

他自周身震出一阵气浪，吹开身边纠缠的人。随后变回人形，一根一人高的权杖出现在他手里，往地面上的法阵一敲，巨大的野兽咆哮声从下方传来。

“既然爱打，那就来点更值得打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