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第二星系中心监狱。
审讯室的冷光在金属墙壁上打出清晰的反光，旋即被几个黑影切碎——有人被押着带了进来。
“名字？”
林衍解开两颗制服纽扣，审讯记录仪的红点在他锁骨凹陷处凝着，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极了一颗血色的痣。
半年不到，林衍的身高窜了不少，现在身体评估数据已经追上了在役军官的标准，并隐隐有超越的趋势。
“周杰……克？”他瞟着眼前的资料，发出一声嗤笑，“好吧杰克先生，既然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就好好回答问题，可能你就能将功补过一些。”
“坐标是谁给你的？”栗发的青年提起嘴角，把玩着一柄造型古典的拆信刀，冰冷的刀锋抵住对方剧烈起伏的喉结，“这可是我们区新建设的跃迁点，还没公示，目前属于机密内容啊。”
“或者你接着保持沉默，然后我直接把你连夜送上首都星的军事法庭？”
嫌犯嘴唇蠕动了几下，眼神不善，冷哼一声便垂下了头。
“长官，感谢您的帮助。嫌犯先交由我们三十九区审讯。”一名审判官从审讯室外进入，弯腰轻声道。
“用常规审讯方法的话，他不会回答你们的。”
审判官神色僵硬了一瞬：“那也不是先锋军目前能插手的，长官。”
“那好吧。”林衍欠了欠身。
……
半个小时后，审判官灰头土脸地把林衍再度请进了审讯室。
审讯椅上的激光在嫌犯皮肤上灼出道道焦痕，显然这人还算得上硬骨头，一声都没吭。林衍踩着军靴踢开还在冒烟的刑讯椅，慢悠悠戴上战术手套，眯上眼睛端详着眼前嫌犯的狼狈模样。
“知道为什么派我来审你么？”他从袖子里再度把那把拆信刀摸了出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先锋军直属部队的成员，你和你的好几个同伙就是我抓回来的，记得吗？”
周杰克仍旧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言。
“好，很好。”林衍笑了，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空中挥了几下，一道淡金色的虚幻“光线”便像毒蛇一般钉入了嫌犯的太阳穴内。
“我擅长刺杀，也擅长审讯。”
周杰克浑身一震，还没来得及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意识便被一阵剧烈的痛觉笼罩，连声都没吭，当场无声地挣扎起来。
走廊里传来其他审讯官的抽气声。程渊站在监控室里，抱臂倚着观察窗，喉结随着林衍手腕翻转的弧度轻轻滚动——这小疯子甚至没动用精神链接，单凭一点点简单的精神接触，就能给这个星际海盗传递直白又剧烈的痛苦。
看来混乱的第二星系让他如鱼得水，学了不少高效的损招。
“我说我说！我们头儿在三十九区有内应，D7跃迁点是他告诉我们的……”嫌犯的冷汗浸透束缚带，“本来想设置了爆破装置立刻就跃迁走，但我们没想到你们设置了反爆破程序，东西没启动，人就被你们控制住了。”
林衍讶异地抬了抬头，没想到他在自己手里还没过完一轮，这么快就招了。
果然还是很无聊啊。
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神瞟向玻璃对面的程渊，后者面色不改，沉黑的眼睛轻微地眯了起来——林衍知道，那是他哥哥不打算放过周杰克的意思。
林衍手里的拆信刀反手一扣，他突然用刀锋抵住了周杰克的后颈，衣料被割开，暴露出来的皮肤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已经被海盗植入了强化□□的芯片！
“你们这些该死的条子……”他狰狞着嘶吼，挣脱开手铐，“我已经恢复了，现在知道我秘密的都得死！”
“哦，是吗？”林衍说，迅速一刀扎入了他的脖颈！
芯片连接处爆出刺眼的蓝光，林衍冷着脸，一缕缕精神力顺着人造神经直刺中枢芯片。凄厉的惨叫中，周杰克身上的肌肉开始可怕地溶解，像机甲被解除武装一般，冒出白色的蒸汽。
这还没结束。透明虚幻的精神力骤然变成几缕细细的丝线，刺入嫌犯四肢关节，精准避开了所有致命点。
在刺耳的惨叫声里林衍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反而皱了皱眉，反手将一团不知道哪摸来的毛巾塞进周杰克的嘴里。
“我最近刚学的拆解海盗活体机甲。”他从喉间发出轻快的哼唱，手里的拆信刀开始利索地剥离机械义体，“让我看看……左臂第三代K-7动力臂，右腿是黑市流通的X型仿生肌腱——”
门外传来技术部惊呼：“他没用精神链接就直接拆解了加密的义体！”
林衍持刀仔细研究半天，终于把中枢芯片挖了出来：“好了，现在数据都到我手里了。我的审讯方式很多变，看你这种就是被海盗下了封口令的那种，重要内容都没法说出来。比起相信你的嘴，我更相信我的判断。”
林衍扬了扬手里染血的芯片，淡金色的精神力缓缓地收回，向四周辐射的压迫感也渐渐减淡。
“死、死了吗？！”其他审判官喃喃道，“这也太凶残了吧？不愧是那位大人带出来的兵！”
“声音小点！那位现在也还在我们区呢！”
“真可怕！果然先锋军出来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林衍将周杰克颓然跪倒的身体架住，回头淡然道：“当然没死，嫌犯解除了芯片控制。劳驾医疗组跟上，谢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审讯室再度恢复了寂静。
“芯片里有一道虹膜数据。”栗发青年看着终端破获的数据，突然笑出声，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沾着血的手掌，“感觉像首领为控制所有人特意上的加密锁。”
“队长，虹膜确认记录已经发到你终端上了，请查收，让诺玛小姐分析对比。”
程渊冷哼一声，伸手把审讯记录仪关了，“效率挺高。”
监控系统认命地黑屏，程渊沉重的军靴踏进了审讯室。
林衍揉了揉脖子，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神色，通宵工作后眼底泛着浅浅的红色，显得格外可怜。
“哥哥不多夸夸我吗？我昨晚连续跃迁五次去抓这群星际海盗，回来还加班加点地提审到现在，待会还得写案件记录呢。”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程渊“啧”了一声，单手扯松领带，“就你事多——报告等会诺玛帮你写，你先回基地补觉。”
“报告！驻军基地传来紧急通讯！”
林衍舔了舔唇角，遗憾道：“可惜，又有活来了。”
已经长大了不少的林衍懒散地靠着办公桌，将刚接收到的通告从腕机上展示出来，亮给自己的指挥官过目。
“急报：三十九区爆破案新进展，涉案嫌犯供出上线与首都星要员有关，区长接到公爵要求，全程由先锋军监管，结案后由先锋军统帅前往首都星汇报。”
“真有意思，三十九区的事也要归我们管了。”林衍盯着屏幕，叹了口气，“第二星系的星区就这个离红枫星最远，也分拨给我们驻军基地管吗？”
“可能亚修斯吃好菜好饭吃感动了，准备洗心革面了吧。”程渊低头扫了一眼终端，嘲讽般道。
青年指尖残留着纸巾上的香气，程渊的狗鼻子敏锐地闻到了一点，立刻嫌弃地后退半步：“玛兰妲在哪采购的物资？叫她赶紧换掉！”
林衍闷闷地笑了一声，感觉有人又要被自家哥哥穿小鞋了。
“这次任务，我申请由指挥官亲临现场。”他贴着程渊军装绶带仰起脸，瞳孔里燃烧着促狭的笑意，“任务艰巨，要是我过度疲劳，你又不在，很难保证结果如何哦，哥哥。”
个人终端里的诺玛礼貌地咽下了吐槽——有人在装可怜，偏生自己的主人就吃这套。
程渊低笑出声，从军服口袋里掏了一副战术手套扔给他：“拿着。下次再把自己一身搞得这么脏，就禁止你用洗衣机洗衣服。”
“诶？我明明是在基地洗干净了才会带回家的好吗？”林衍皱起眉辩白。
审讯室顶灯熄灭，众人看不见的黑暗里，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先锋军总指挥官伸手掩住了嘴角一点促狭的笑，示意他的下属赶紧把记录仪再度打开。
“又是修改记录时间吗，队长？”诺玛的声音响起，“好的，我会把刚才您关闭记录仪和林衍先生讲悄悄话的记录抹除。”
……
十分钟后审讯室亮起了红色警报，指挥官披着军装大步走来。林衍跟在他身后，趁机将拆解下的芯片塞进兄长的军服口袋里。
“警报是怎么回事？”程渊抬头。
“报告总指挥！”警卫队长顶着压力，硬着头皮指控，“我们接到通知……您的下属疑似违规使用私刑！”
程渊抽出传真机吐出的报告，上面正显示林衍审讯过程的详细记录。指挥官的脸上露出略带嘲弄的冷笑，在死寂中慢条斯理地开口：“三十九区审判官花了半小时都没撬出一个字，林衍五分钟将全套信息破译——这就是你们说的违规？”
“如果反驳不了的话，三十九区审判局就暂时被先锋军接管了。”林衍晃晃终端，首都星发来的通告让他们目瞪口呆，“我们现在要去抓剩下的漏网之鱼，麻烦你们帮忙带路去码头，越快越好，谢谢。”